杜小草难以形容的恐惧,瞪大眼打量眼前的红衣公子,面如美玉,目似朗星,头戴白玉镶金的高冠,身穿交领缂金丝吉纹的仙袍,宽袖飘飘,缓步而来,翩跹若滴仙。

他自称是秦紫胤,大胤元龙秦紫胤?!

若真是紫胤仙帝,岂能活到今日?

难道人人都是屠狗道士,造梦千年,惑己欺天?

秦佑安已经认定他是邪祟,对他的说得话不以为意,尤其是听到他喊杜小草“若吾”的时候,又惊又气。

找茬就找茬嘛,还扯一个这么拙劣的借口。

他腰间的箬衣剑重新出鞘,阻止那人继续靠近杜小草。

杜小草也轻声叹气:“这位公子,我叫杜小草,不是你的新娘子若吾仙君,你认错人了。”

“若吾又顽皮了,可是怪我没有陪你一起出游?”

“……”

正鸡同鸭讲地僵持着,屠狗道长疾驰而来,手持一柄造型古拙的桃木剑,剑尖直指秦紫胤:

“你到底是什么东西?从哪儿冒出来的?!”

他在此地沉睡千年,从不知道自己还有活着的邻居。

他造梦最大的瑕疵,就是造不出岐山古城中的那座官驿,以为是修为不够精深,原来是早有了主人!

眼前这个自称“秦紫胤”的邪祟,千年比邻而居,他懵然不知,对方却对他了如指掌,还能不经他的允许,强行召唤出他的梦境,重现岐山古城。

“邪祟”骑在白麋鹿上,姿容飘逸,身上穿的新郎吉服,不知是何物凝聚而成,不沾尘垢,不染瘴气,乍一看像极了真正的红绸,仔细看却让人目眩神摇,识海嗡鸣。

不好惹。

吕文昭审时度势,主动抱拳还礼:

“承蒙秦公子相邀,恭敬不如从命,今日我等就入府叨扰,讨一杯喜酒喝,若吾姑娘也别赌气了,我看秦公子诚意十足,且原谅他一回吧。”

他姿态洒脱,言辞不亢不卑,秦紫胤听得十分悦耳,轻笑夸赞:

“滑县吕氏子弟,一向颇有贤名,可惜与咸阳相距甚远,一直无缘登门拜会,今日得见吕公子,幸甚。”

吕文昭假意客套:“秦公子谬赞了。”

“去岁我途径白帝城,与世楠公子偶遇,相谈甚欢,不知吕公子与世楠公子如何称呼?”

吕文昭听他提及吕氏先祖世楠公,更加笃定眼前这人是邪祟,而且是与世隔绝千年之久的邪祟。

否则他不会认识吕世楠,不会不知道滑县已经改名濮阳。

吕文昭记得宗祠青典册上记载,他的先祖世楠公遍阅名山大川,见识广博,形貌葳蕤,性情豪爽,嗜美酒,不拘小节,他照此敷衍了几句,与那邪祟相谈甚欢。

杜小草趁机问秦佑安:“这人的形貌貌……像不像紫胤仙帝?”

秦佑安点点头:“极像。”

他身为皇室嫡支,每年都参加祭祀先祖的典礼,紫胤仙帝的画像牢记在心。

画中的元龙仙帝三十余岁,玄衣纁裳,清逸俊朗,头戴九旒冕冠,气派威严,跟眼前这位弱冠之年的邪祟几无二致。

然而,真正的紫胤仙帝早已转世,且转了不止一世,供奉在钦天司的转生石一再闪亮,就是明证。

这邪祟不可能是他的鬼魂,也不是寻常的邪祟。

哪怕近在咫尺,秦佑安都感受不到他身上的邪气,勘天罗盘也没太大动静。

这种道行高深的精怪妖魅,混迹仙郡帝城都无大碍,却蛰伏在偏僻的荒郊野林,殊为诡异。

秦佑安在白帝城中,不止一次见过精怪妖邪,他们收敛气息,压抑戾气,言谈举止与常人无异,只要他们不为祸世间,钦天司和礼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
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宽容,何必十万里迢迢来为难“秦紫胤”?

只能怪他不谙世事,冒充谁不好,偏要冒充大胤元龙,这是禁忌,触之必死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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